天下共主周天子,为何打了五百余年的酱油?
据《周礼·天官·膳夫》记载,早在两千多年前,周朝人就酿出了酱油。
当年周天子最爱吃的八道美食中,有一道“淳熬”,用现代人能听懂的话说,就是稻米肉酱盖浇饭;还有道“淳毋”,翻译过来就是黍米肉酱盖浇饭;可见周天子对酱油这种佐料的偏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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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至今日,酱油已不只是一种佐料,而成为一个文化符号。广州电视台采访一位市民,问他对于**门的看法,这位市民揶揄道:“关我鸟事,我出来打酱油的。”
从此“打酱油”一词风靡一时,国人每每遇见不平事,想出手干预却力有不逮,便声明一句“我是打酱油的”的明哲保身。
其实“打酱油”这个词虽然新潮,“打酱油”的事情却是老生常谈,最早以“打酱油”为业的人,正是爱用酱油下饭的周天子。
周平王是“打酱油”的始作俑者,他即位的过程不太合法,实力又弱,能坐稳江山完全靠晋郑等几个诸侯帮忙,所以对诸侯们的不法行为,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当时正值郑庄公羽翼初丰,以自己兼任周朝卿士的便利,打着周的旗号,征讨周围的小国,周平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想采取措施敲打一下郑庄公,郑庄公却和周平王摆起了谱,说你有今天完全是我爷爷我爸爸的功劳,你动我试试?
周平王心说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忍了,为了消除郑庄公的疑虑,还派质子到郑国去,让郑庄公放心。以后每当有小国受了郑庄公欺负,来找周平王说理,周平王都装聋作哑。有了周平王的放纵,郑庄公的行为才更加肆无忌惮,开创了争霸的时代。
周桓王就不像他爷爷那么懦弱,他不是一个甘心“打酱油”的人,为此进行了一系列抗争。他曾两次干涉晋国的侯位废立,在曲沃代晋的过程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,还曾联合秦国打不听话的芮国(今山西芮城县境内),一时间大有中兴气象,令周天子的威仪又普照华夏大地。然而好景不长,在繻葛之战中,被郑庄公的部将祝聃射中肩膀,形象一落千丈,连周平王那点仅存的威严也丢光了。
丢了威仪的周桓王,彻底沦落为纸老虎。不久鲁桓公谋杀他哥哥鲁隐公,事前不请示,事后也不汇报,不用周天子加封,周桓王很恼火,但已经无力问罪鲁国,任由鲁国胡来,就此失去周天子对各诸侯国君位继承名义上的裁定权。
周桓王最大的失误,是作为周朝宗法制的核心人物,带头破坏宗法制,在弥留之际,托孤大臣周公黑肩,让黑肩拥立幼子王子克即位。在强大的传统面前,他没有得逞,大儿子姬佗顺利即位,但他的托孤却间接导致了周公黑肩和王子克叛乱,开周王子作乱之风,令本来就已经大权旁落的周王室同室操戈,大伤元气。
到了周庄王姬佗当家,周天子已经要主动向实力比较强的诸侯寻求保护。他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当时正在崛起的齐国国君齐襄公,又害怕人家不要,就委托鲁桓公从中斡旋。
关于齐襄公和鲁桓公这一对活宝的故事,前面我们已经讲过,齐襄公对鲁桓公给自己介绍对象这件事情毫不领情,他爱的是自己的亲妹妹文姜,也就是鲁桓公的老婆,竟不惜要谋杀妹夫兼媒人兼情敌鲁桓公。
周庄王给自己妹妹安排的政治婚姻,非当没有给周王室带来任何好处,还因为齐襄公横死,让妹妹早早就守了活寡。这桩悲剧酿成以后,没见周庄王有任何表示,他已经把“打酱油”当成习惯,连和自己切身相关的事情也懒得管了。
原以为周王室就这样半死不活,等着被终结了,却不料齐桓公横空出世,打起“尊王攘夷”的旗号,重新把周庄王的儿子周釐王捧上了天,谁不听周天子话,齐桓公就扇他两巴掌,齐国得了实惠,周釐王得了名望,一举双得。
正在此时,内斗六十七年的晋国传来消息,曲沃代晋已经接近尾声,为了让自己的篡位行为合法化,曲沃武公急需要周釐王在他的晋侯任命书上,盖上周朝的橡皮图章。周釐王收了曲沃武公的贿赂,不仅在任命书上盖了章,还把晋国的封爵从候国提成公国。
从此,历任周天子,主要事情就是两件,要么像联合国一样谴责某两国交战是暴力行为,呼吁双方保持克制;要么像教皇一样教导诸侯们要广施仁义,给某强国加封“方伯”荣誉称号。
别的事周天子就不过问了,周天子已经和诸侯就“打酱油”一事,达成默契。
也好,羲皇上人,垂首而天下治,何乐而不为?
大错特错,人无远虑必有近忧,王子克之乱以后,周釐王周惠王继承周桓王的传统,宠爱幼子,导致王子颓,王子叔带都对哥哥们当周王不服气,先后叛乱。
对国事,周天子“打酱油”,三次王子叛乱,周天子对家事也管不了了,于是诸侯开始插手周王室的家事,郑国,虢国,晋国先后帮助周天子平定叛乱。为了奖励他们的功绩,周天子把自己洛邑周围巴掌大的地方,又割出几块来,赏给他们。
在这个过程中,名义上的天下共主,成了实际上的洛邑城主。
公元前606年,楚庄王打戎族路过洛邑,当时东周第九任领导人周定王派王孙满去劳军,楚庄王恶狠狠地问王孙满九鼎的“大小轻重”。论讲道理,楚庄王当然讲不过饱读诗书的王孙满,但周王朝君臣上下都出了一身冷汗,似乎闻到了亡国的味道。
战国来临的时候,周天子和那些小诸侯国一样,即将完成他们的历史使命。七雄先后称王,等于是自己给自己升官,升到了和周王一样的级别。看在周文王周武王的薄面上,七雄默认了周王室的继续存在,但周天子已经完全沦为“打酱油”的角色,任周围翻江倒海,都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。